银桃睫毛一颤,眼眶瞬间红了,却没敢出声,只是求助的望向纪茴枝。
她知道自己嘴笨,不敢添乱。
纪茴枝喝了口茶,不紧不慢道:“刚才我遇到那个就是李大郎的童养媳?没想到她看起来脾气挺大,竟然还能得到老主顾们的青睐。”
“当然不是她!”店小二轻嗤道:“李大郎的童养媳比李大郎大了三岁,性子温柔又善良,为人很和善,才不像现在这个整日斤斤计较,连我们酒楼不小心把水泼到药铺门前,她都要来讹两贯银钱。”
纪茴枝露出好奇的神色,“李大郎竟然有两个媳妇?”
“哎,可怜那童养媳是照顾李大郎长大的,李大郎的双亲病重时也是她侍奉的,后来也是她殚精竭虑地维持药铺生意,屡次劝导李大郎戒赌,偏偏李大郎是个没心没肺的,不但不体谅她的良苦用心,还觉得她烦,偷偷跟现在的娘子无媒苟合。”
银桃紧紧咬住下唇,埋着头不敢抬头,怕店小二看到她通红的眼睛。
纪茴枝喝了口茶,仿若事不关己的笑了声,“没想到这李大郎还挺有福气,自己是个没本事的,还能坐享齐人之福。”
店小二面色微变,嘴唇翕动两下,犹豫着没有开口。
纪茴枝瞟了眼他衣裳里放银子的位置,“有什么不能说的吗?”
“当然没有。”店小二连忙嬉笑道:“贵人想听,小的自然知无不言。”
纪茴枝笑着又扔了一两银子给他,“那就说来听听,我也准备做点药材生意,以后免不了要跟他们打交道,最好能多了解些情况。”
店小二喜滋滋的把银子收了起来,见她出手阔绰,更加讨好的开了口:“不是小的不想说,是怕污了贵人的耳朵。”
纪茴枝浑不在意地笑了下,“我最爱听故事了,你尽管说就是。”
“是。”店小二讨好的弓着身,压低声音道:“李大郎之前赌钱输了不少银子,把家底都掏空了,他还偷偷拿了药铺里的好药材去卖,弄了些假货回来滥竽充数,被买家找上门。”
“后来铺子周转不灵,他又是个不走正路的,偷偷跟现在的媳妇无媒苟合,被他媳妇的几个兄弟找上门揍了一顿,是那童养媳求情,他们才放过他,再后来,李大郎欠了赌坊的银子还不上,被赌坊的人追的到处躲,最后被逼的走投无路,竟动起了歪心思……”
“什么歪心思?”
店小二压低声音,“李大郎那童养媳有几分姿色,不知道被他卖去了哪里,反正他得了笔银子还了赌债,还把现在的媳妇娶回了家。”
银桃一下子激动的站了起来,“她被卖去哪了?你好好想想!”
店小二吓了一跳,为难道:“小的天天在酒楼里打杂,这两年再没见过她,这些事也是听别人说的,真的不知道。”
银桃面色惨白,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椅子上。
纪茴枝摆了摆手,让店小二忙去了。
一个时辰后尹邦回来禀报。
他打听到的消息跟店小二所说相差无几,还打听到李大郎根本就没离开家,他娘子刚才果然撒了谎。
原来,李大郎最近又犯了赌瘾,欠了不少银子,怕追债的找上门,所以白天不敢回家,都是天黑了才回来。
银桃气得两眼通红,眼泪啪嗒啪嗒直掉。
纪茴枝不知道该如何安慰,只能拿着绣帕给她擦泪。
“你阿姐肯定吉人自有天相。”
银桃吸了吸鼻子,努力镇定下来,“娘子您先回去吧,奴婢在这里等着,今天就算一头撞死在这里,奴婢也要问出阿姐的下落。”
“不用那么麻烦。”尹邦把配剑往桌上一放,“我带人在这里等着,待问出金桃姑娘的下落再回府告诉你们。”
两人看向尹邦。
纪茴枝知道他常跟在贺流景身边,肯定有逼供的法子和手段,她们留在这里反而容易误事,便点了点头,带银桃回去了。
回到驿站,纪茴枝让银桃先去休息了,她独自一人走进院内。
贺流景站在树下,随手摘了一片树叶,拿在手里轻轻转着。
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,斑斑驳驳的落到他身上,其中一缕光束正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,衬得他面庞如玉,眉目清朗,端的是位俊俏的翩翩公子。
纪茴枝即使知道他是大魔王,有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会被他这副皮囊所迷惑。
看着可真像个好魔王啊。
贺流景转过头就看到她目光复杂的样子,一看就没想好事,他默默转身回了书房。
长久以来的经验告诉他,不能问,问了准把自己气够呛。
纪茴枝:“???”
夜里,驿站灯火通明。
纪茴枝一直陪银桃等着,等得实在有些困了,便把贺流景找来下棋。
严怀瑾闲来无事也跑来凑趣,在旁边给纪茴枝瞎指挥。
他们两个打一个,心态极好,只要赢上一局就能开心的跳起来击掌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