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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看不到时之序发的内容,但他知道她的关注、被关注和发帖数量,从这些数字的变化,江燧试图推断她的社交圈和心情。
如果关注量突然在深夜增加了好多,那她可能是又失眠了;如果关注和被关注同时加一,那可能是认识了一个人,就怕是追求她的男的;如果发了帖,那至少说明她心情很激烈,要么很开心,要么很不开心。以江燧对她的了解,大概率是不开心。
周卓景听完这一串词,无可奈何地摇头。
又过了几天,他想出了一招。
“走走走,今晚不许躲。”
“咋了?”
“文院联谊。咱们系只剩一个名额了,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,你必须去!”周卓景一巴掌搂住他肩膀,压着他往外走,“你不是老说没意思吗?没意思你就坐着喝水,正好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女人可太多了,整整三十五亿——”
江燧没挣扎,任由他推推搡搡下楼。
宿舍楼前夜风吹过,秋天是南京最好的季节,校园里的桂树香气弥漫。
江燧把手插进兜里,低着头,脚步慢半拍地跟在周卓景身后。两人穿过食堂门口还在排宵夜的长龙,又绕过超市前叼着关东煮聊天的学生,往大活那边走。
“我跟你说啊,文学院的女生吧,一般都不喜欢程序员那一挂的,”周卓景叽里呱啦说个不停,“稍微文艺一点,聊点电影和小说,而且说话不能太直,得会拐弯。”
江燧没吭声,只是点了点头,假装自己听见了。
“你表情能不能稍微有点人味啊?”周卓景回头看了他一眼,“哪怕装也装出点精神来。”
江燧这才抬起头,嘴角抿出个勉强的笑,问他:“情感专家周老师,请问读社科的女生喜欢聊什么?”
周卓景知道他又在惦记那大洋彼岸的前女友,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“你他妈又犯病了”。
“说不定人家已经恋爱了,”周卓景边走边数着他,“你俩又没订婚,又没结婚,连分手都分得这么久了,你不放下,她早就放下了。”
江燧手插兜,低头踢了下路边的石子,半晌才闷声道:“我也想放下。”
“那你得拿点行动出来啊,别光嘴上想。”周卓景瞪他一眼。
一语成谶,江燧就是在那场极其无聊、充满尴尬小游戏的联谊会上,认识了吴璇竹。
她很活泼外向,总是在笑,笑起来会露出一颗左边的小虎牙,说话的时候喜欢用手比划,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人,让人一时间分不清她是真的感兴趣,还是只是习惯性地热情。
她和谁都聊得来,文学院的、新闻学院的、理工科的都能接话,甚至连主持活动的学长讲的冷笑话都能逗她笑出声。但奇怪的是,她偏偏在那个最不合群、全程几乎没说话的江燧身边坐下了。
“你是哪个学院的?怎么一直不说话?”她偏过头看他,嘴角还有笑意。
“计科。”江燧简短地回答。
“哦,怪不得。”她点点头,话只说了半截。
江燧觉得她周身的氛围突然冷了下来,和刚才充满热情的样子判若两人。
“既然参加联谊了,那你应该是单身吧?”
江燧这才抬眼有点认真地打量她:短发,白卫衣,单眼皮但眼角上挑,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家境良好的大城市女生常有的自信和淡定。他心想,她和时之序那种别扭而倔强、脾气又糟糕的女孩,是完全不同的类型。
他低声说:“形式上是单身。”
她轻轻扬了下眉,“但?”
“实质不是,”他顿了顿,“因为我有喜欢的人。”
过了两秒,她又问:“那她知道你喜欢她吗?”
江燧说,他的喜欢对她来说是追求自由、主宰自己命运的阻碍。所以她知不知道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她不需要他的喜欢。
他不知道吴璇竹那天是对他本人产生了兴趣,还是对他口中的时之序产生了兴趣。他们就这么顺着话题聊了下去,从他的前女友聊到她的前男友,从学校八卦聊到课程,从高中聊到人生选择,后来联谊散场了,两人仍没有尽兴,就一前一后走去操场,坐在草坪上继续说话。
凌晨两点,整个操场空空荡荡,风穿过跑道的塑胶地面,带着微凉的草味。他们裹着外套,并肩一人说一句。江燧确实需要真正的聊天,而不是在男生堆里听“天涯何处无芳草”、“干了这杯忘了过去”这种敷衍的安慰。
到最后,她沉默了一会儿,说:“你要不要考虑去学校心理咨询中心看看?”
江燧没有回应,也没有采纳这个建议。他把那晚的谈话当作一场偶然的通风口,情绪释放过后,又默默将盖子盖上。
两天后,吴璇竹向他表白。
没有精心设计的情境,也没有特别斟酌的措辞,只是某天走在教学楼后头的一段小路上,她忽然说:“我好像有点喜欢你,要试着和我在一起吗?